胡百精:新媒体与危机传播管理

2015-11-10 20:06 来源:国家应急广播网

感谢各位,感谢央广,刚才几位的发言对我来说很有启发,我的话题跟各位不同,我们主要是讲软力量的培育。按照德国社会学家的说法,现在世界范围内已经进入了风险社会,与社会化的进程有关系。我们可能遭遇到人与自然的冲突,人与人的冲突,各类冲突都会加大。这些冲突在生成制度之前都可能意味着一场致命的风险,在这样的大的背景下,我在十分钟的时间跟各位分享三个概念。 第一个概念是意见竞争。后面两个概念价值认同和多元参与。各位首先看屏幕上的这张图片,这张图片是大半年前某地发生的一起集贸市场上的火灾,火灾发生之后,当地政府还是比较重视的,措施果断有效,有一个非常直接的原因,在大火发生之后,当地官方微博接近300字都在讲领导做什么,我简单给大家念几个关键词,火灾发生后省委省政府高度重视,省委常委XXX,省委秘书长XXX,省政府XXX,到现场组织灭火,常务副市长XXX,市委宣传部长、副市长,还有教育厅、公安厅、安监局、办公厅等等,我还没有念完,大家注意到,这种带有强烈的权利的傲慢,除了权利的傲慢之外,我们还会发现一些机构在应急当中还会出现所谓专业的傲慢和技术的傲慢。我们有一些机构确保把专业语言翻译成公共语言之后,造成一个结果,在今天这样一个互联网的时代,参与到意见竞争当中,由于权利、技术和专业的傲慢,导致我们在竞争当中经常会遇到各种各样的状况。各位会注意到,今天的互联网语境之下,整个公共舆论呈现的特点,特别是应急事件,应急议题,总会出现多样意见的竞争,比如央广遇到一起危机,总会持不同观点的人,可是我关心这件事,互联网有谁提供了随时随刻来发言的机会,我的意见可能是边缘意见,可是边缘意见并非不重要,在今天边缘意见有两个优势,一个是数量优势,动不动一件事就几百万人、上千万人在关心。另外一个优势是围观者介入到应急事件的讨论当中来,也就是说舆论未见得总是正确的,但是舆论总是正当的。政府部门、企业、媒体、知识精英未见得正确,但是总是正当的舆论做出真诚的倾听,多样的意见在竞争当中就会出现我们不想看到的结果,比如真相和谣言的竞争,不见得真相总是在你期待那一刻就会降临,有时候谣言和真相谁跑在前边,谁往往被当作真相,这是一个竞争。还有科学与偏见之间也未见得科学总是在你期待那一刻就会如约而至去战胜偏见,还有一种是主流意见和边缘意见的意见竞争。

我想有几件事是非常重要的,一是是不说谎、讲真话。无论我们的硬件设施建设得有多么完备,如果我们失去了信任,应急管理是不堪设想的。大家知道应急管理领域有一个所谓的2080法则,即便是我们的广播全部到位,甚至挨家挨户敲门,仍然有20%左右的人充耳不闻,面对这样的境况我们会发现,一个可信的说服者,一个可信的信息来源是至关重要的,这种信任,这种公信力是长期累积的结果。我们注意到一些部门由于在早前若干年的危机应对当中,出现了信任透支的情况,这种情况必须得到扭转。第二条原则要主动告知。大家注意,任何一起事件当发生的时候,比如就一瓶水那么大的能量,我们应急单位,应急机构自己主动往里注入的信息越真实、丰富、生动、可理解、可接纳,外界的猜测、质疑、造谣可能就会越少。我们现在面临的境况是,一些机构还没有把握常识性的原则,这是非常糟糕的选择。第三个,表面上是一些表达方式,表达的差错,表达上的障碍和事故,但实际上这背后都有一个价值观的问题,比如至于你信不信,反正我信了,再比如大家还记得吗?有一个县一条河已经被污染红色的,环保局长质问:“谁说是红色就是污染的?”。一个例子,有一年防汛抗洪期间,南方的一个省防汛抗洪指挥部的一位副职领导,在接受媒体长途电话的直播采访,在接受采访的时候,主持人问他说,请问主任现在大坝决堤了,下游群众安危如何?他说领导到现场做出如下几点指示,一二三,主持人说我就问老百姓怎么样了?主持人后来就把电话给挂断了,这是一个例子。另外一个例子是三聚氰氨发生的时候,几个部门站出来表态,有的领导说全力救助婴幼儿,让他们被关爱。还有部门说保护奶农的利益。我们注意到,多数牛奶企业是否是好的,并不是这次危机在那个节点最重要的议题,实际上在为自己的监管责任辩护。我们注意到最后这个部门就卷入了舆论的风暴眼。无论我们做怎样的应急广播,我们无论怎样介入应急状态下的舆论当中去,千万不要只站在自己单位,自己单位领导的利益和立场上讲话,一定要站在公众的角度讲话,即便不精彩,也不会犯错误。

要跟大家分享的第二个概念是价值认同。所谓的价值认同其实跟它相对的一个概念是事实认同,一个是价值,一个是事实,事实是客观的、物质的、外在的,比如说灾情怎样发生的,进展到怎样的程度,我们遇到了怎样的问题,我所说的灾情、疫情和舆情不只是重大的、恶性的、灾难性的天气,也包括一些事故,包括我们发生的群体性事件,而实际上还有精神、内在、主观这个范畴的表达,比如情感,比如尊严,比如道德,比如审美,比如理想,也比如信仰。事实上我们注意到危机当中有两个层面的认同,一个是对事实本身的认同,还有一个是情感的、尊严的、道德的、伦理的,也包括审美、理想、信仰这个层面的认同,如果我们缺少精神世界的谈话,缺少对尊严、伦理层面的动员,我们的应急管理往往也会失败。换句话说,我们非常努力地处理了一起事件,但是我们却失去了刚才说的情感、态度、尊严,这个层面的一些认同,而这个在危机的应对当中,在应急管理当中,是非常糟糕的。具体到两个问题,一个是在危机当中,我们知道情感的、尊严的、伦理的层面的努力,实际上要开辟一个态度空间,用态度空间换应对时间。还有一个,在危机管理中,在应急的事务当中,非常重要的一点,是我们要和所有的利益相关者,尤其是公众形成一个关系共同体,而不只是一厢情愿的表达,首先是价值的共同体。

跟各位分享的最后一个概念是多元参与。在今天我们说互联网的时代,是对话的时代,在这个过程当中,要想单靠政府部门,单靠新闻媒体,单靠专业的知识精英来应对一些危机事件,来应急管理,我想是有局限的,谁都不能替代大众做出决定,他们应该成为公共事务的主人,做自己命运的主人,也做公共事务的参与者,这一点非常重要的。 刚才提到的关键词是对话,这个词可能很容易被各位忽略掉,我们更强调宣传和广播,尽管时间到了,我还是想把话题稍微拉开一点。各位注意到,我们现在在大学里正在推进各种各样的教学改革,因为我们的教学遇到了挑战,也就是说不管你当老师的讲什么,同学们都在玩手机,你怎么讲大家都在玩手机,有的时候同学们还会举手出去拿淘宝的快递,还有整点团购的秒杀,他的手机屏幕上有QQ、有微信,有各种各样好玩的东西,总之会超过你讲课的趣味性。面对这种情况,面对这些95后的学生怎么办,我们就发现教学改革应该围绕一个观念来展开,就是对话,当我们允许学生跟我们形成对话对流的时候,他才能把精力重新放在我身上,我提出一个看法,他可能赞同我,也可能反驳我,只有这个时候他才能把精力智慧交付在我身上。在今天互联网的情境之下,参与就是对话,我们在危机管理中这种告知形式是有局限的,我们应该让更多的人、更多公众能够参与进来,这里面就有另外一个问题,公众是抽象的,是幻影一般的存在,我们这里边要拎出一类人,有影响力的人,他们传播学当中被称为意见领袖,这些意见领袖不是应急状况下才启用他们,而是他们一直扮演重要的角色,我们要日常的沟通,我们要日常的维护,有日常的平台式的合作。在传播学当中,早前的几十年的实证研究发现一个问题,信息可以直接到达受众,而观点不能,观点必须经过意见领袖的二次、多次扩散才有可能到达目标公众。我举个例子,我在这做十分钟的演讲,我下午回到人民大学,我跟同学们说我去央广做了一个小的演讲,央广这些年奋发有为,非常了不起,同学们会说老师,我知道了,你拿人家钱了吧?怎么办?我要想让大家认同我的观点,我就在上课之前,把班长、学习委员、团支部书记、颜值高的五六个人先找到一块,我就跟他们说,央广在应急管理传播方面做了大量的努力,真了不起,我下午跟同学们说完这个观点之后,我提前沟通好的五六个人就会频频点头。我们现在很多应急管理往往处在一种政府部门自己说、企业自己说、媒体自己说,说完之后说我们应对真及时,真不错。如果把我们的三个观点融合在一起来说,积极参与意见竞争,在事实认同的基础上,谋求情感、审美、理想、信念这个层面的价值认同,同时不要自说自话,要寻求一个多元参与、多元的话语同盟,影响有影响力的人。谢谢各位,谢谢!

责编:杜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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