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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疫:埃博拉的故事06

2019-10-06 23:30-23:59 责编:李悠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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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听众大家好,欢迎收听《国家应急广播——应急档案》,我是百宁。埃博拉病毒病是由纤丝病毒科的埃博拉病毒所引起的一种急性出血性传染病。主要通过患者的血液和排泄物传播,临床主要表现为急性起病发热,肌痛出血皮疹和肝肾功能损害。据WHO公布的数字表明,自首次发现埃博拉病毒以来,全世界已有1100人感染这种病毒,其中793人死于埃博拉病毒病。该病主要流行于扎伊尔和苏丹,宿主动物仍然未明,大多数认为是蝙蝠。传播途径主要通过接触患者的体液和排泄物直接和间接传播,使用未经消毒的注射器也是一个重要的传播途径,另外,也可通过气溶胶和性接触传播。今天节目,我们继续关注埃博拉的故事。

昨天说到,埃博拉病毒病毒一次为外界所知的爆发是1976年9月,它在埃博拉河上游的五十五个村庄内同时突然爆发,它似乎来得无影无踪,杀死了九成的感来者,扎伊尔埃博拉病毒是研究所里最让人害怕的病原体。USAMRID内的看法是“摆弄埃博拉的那些家伙都是疯子”。和埃博拉打交道是通往死亡的快车道,还是去玩更安全的东西吧,比方说炭疽热。

研究所内主持埃拉研究项目的生物危害专家叫尤金·约翰逊,他是平民身份,恰好以有点疯狂而得名。

全世界真正了解高危病原体并知道如何应对的人思指可数,他在其中算是个传奇。他是全世界最优秀的埃博拉信手。恩·约翰逊块头不小,离庞大只差一线,脸宽调商厚实,一头棕发乱蓬逢的,留着浓密的棕色胡须,借大的肚皮悬在腰带外面,一双限晴深而灼人。再穿上照色皮夹克,吉恩·约翰逊可以去冒充“感恩而死”乐队的巡演经纪人。他怎么看都不像为军队工作的那种人,他属于最顶尖的现场流行病学专家,是实地研究病毒性疾病的人员,但出于某些原因,他不总是有机会发表工作成果,这解释了他或许有些神秘的名声,了解约翰逊工作的人提到他,你经常会听见“吉恩·约翰逊做了这个,吉恩·约翰逊做了那个”,内容永远充满了智慧和想象力。他为人颇为害羞,总有点提防别人,但打心底里提防病毒。大概从没见过有谁比吉恩·约翰逊更害怕病毒了,他的恐惧之所以让人印象深刻,就在于它源自知识,是基于理性的深切尊重。他在非洲中部旅行多年,寻找埃博拉和马尔堡病毒的储存宿主。为了寻找这些生命体,他简直翻遍了整个非洲,但无论怎么努力,都未能找到它们在自然环境下的藏身之处。没有人知道任何一种丝状病毒来自何方,没有人知道它们在自然环境下的栖息地。病毒的足迹在非洲中部的森林和草原上渐渐消失。找出埃博拉的储存宿主是约翰逊最大的心愿之一。

研究所里没什么人想参与他的埃博拉项目。埃博拉这个人命的黑板擦,能对我们做出你不愿多想的恐怖事情。这种病原体过于可怕,哪怕是穿惯了密封防护服的老手也不想去碰它。他们不想研究埃博拉,因为他们不愿被埃博拉研究。他们不知道携带这种病毒的是什么东西——是某种苍蝇、蝙蝠、虱子、蜘蛛、蝎子,还是某种爬行动物或两栖动物(例如蛙类或蝾螈),还是来自猎豹或大象。他们也不知道这种病毒的确切传播途径,不知道它如何由一个宿主传播给另一个宿主。

自从开始和埃博拉病毒打交道,吉恩·约翰逊就经常做噩梦。他会浑身冷汗地醒来。噩梦的内容都差不多。他身穿密封防护服,戴着手套,拿着埃博拉病毒——含有病毒的某种液体。液体突然溅在手套上,他意识到手套满是针孔,液体滴在他裸露的手上,流进密封防护服。他会陡然惊醒,自言自语道:上帝啊,我暴露给病毒了。随后他会发现自己在卧室里,妻子正在身旁安睡。

埃博拉虽说尚未在人类中引发无法逆转的决定性大爆发,但这一天似乎越来越近了。多年来它频频在非洲各处引起微爆发。科学家担某次微爆发会酿成无法阻止的滔天巨浪。一种病毒能杀死九成感染者,疫苗和治疗手段都不存在,你可以想象会有什么后果。后果就是全球大爆发。约翰逊喜欢说的一句话是:我们不怎么清楚埃博拉以前做过什么,也不知道它未来可能会做什么。埃博拉的行为不可预测。假如出现了以空气传播的埃博拉毒株,它会像流感一样在六周内席卷全世界,杀死无数人口。当然,它也可能永远悄然游走于边缘地带,每次只夺去少量的性命。

埃博拉这种病毒颇为简单,就像火龙卷那么简单。它快速高效地杀死人类,造成毁灭性的影响。埃博拉与麻疹、腮腺炎和狂犬病病毒是远亲,与某些肺炎病毒也有亲缘关系,例如导致儿童感冒的副流感病毒和能让艾滋病患者得上致命性肺炎的呼吸道合胞病毒。埃博拉在雨林里的未知宿主身上,沿着神秘路径一路演化的时候,俨然得到上述所有病毒各自最凶残的一面。和麻疹病毒一样,它能激发全身出现麻疹。它的部分表现很像狂犬病:精神错乱,狂躁。另外一些表现很奇怪地像是重感冒。

埃博拉病毒粒子只有七种蛋白质:七种不同的大分子排列成状如长辫的结构,组成埃博拉病毒粒子的长丝。我们大致了解其中的三种蛋白质,另外四种则完全未知:结构和功能都是谜团。无论这些埃博拉蛋白质是什么,它们似乎都能瞄准免疫系统进行特定攻击。这一点上它又有点像同样摧毁免疫系统的HⅣ,但和艾滋病的悄然偷袭不同,埃博拉的攻击是爆炸性的。埃博拉病毒在人体内肆虐的时候,整个免疫系统都会失灵,你会像是丧失了应对病毒袭击的能力。人体像是被围困的城市,城门大开,敌军拥入,在公共广场上安营扎寨,放火焚烧所有一切;就在埃博拉病毒进入血液系统的那一刻起,你就已经输掉了这场战争,几乎肯定难逃一死。你无法像击退感冒那样击退埃博拉,埃博拉十天内就能完成艾滋病要花十年才能做到的事情。

埃博拉的人际传播原理目前尚不清楚。陆军的研究人员认为埃博拉病毒通过血液和体液直接接触传染,与艾滋病病毒的传播方式相同。但是,埃博拉似乎还有其他的传播途径。非洲有许多埃博拉的感染者曾经接触过患者尸体。埃博拉有一条传播途径似乎是通过无法凝结的血液和尸体流出的黏液从死者向生者传播。在扎伊尔1976年的爆发中,前来哀悼的亲属亲吻并拥抱死者,或者处理尸体准备落葬,然后在三到十四天后纷纷病倒。

吉恩·约翰逊的埃博拉试验很简单。他用病毒感染猴子,然后给药,希望病猴能转危为安。通过这种手段,他或许能找到可以对抗埃博拉病毒甚至治疗它的药物。

从生物学角度而言,猴子和人类差别极小,所以科学家才用它们做医学实验。人类和猴子都是灵长类,埃博拉猎杀灵长类就像猛兽吃肉,它分不清人类与猴子的区别。病毒很容易就能在人类与猴子之间跨物种传播。

南希·杰克斯主动以病理学家身份参与约翰逊的埃博拉项目。这是4级工作,不需要接种疫苗,因此她有这个资格。她渴望证明自己,渴望继续和致命病毒打交道。然而,研究所里有些人怀疑她穿密封防护服在4级实验室工作的能力。她是一名“已婚女性”,他们据此认为,她有可能会惊慌失措。他们认为她的手看上去神经过敏或者笨拙,不适合处理4级高危病原体。人们觉得她会割伤自己,或者用沾有感染物的针头刺伤自己——甚至别人。她的双手成了安全隐患。

她的直属上司是安东尼·约翰逊中校,他和埃博拉项目的领头人吉恩·约翰逊并无血缘关系。托尼·约翰逊说话慢声细气,举止冷静。现在他必须决定是否允许她进入4级区域工作。为了更好地了解情况,他向整个研究所放话:谁认识南希·杰克斯?谁能来说说她的长项和短处?南希的丈夫杰瑞·杰克斯少校走进约翰逊中校的办公室。杰瑞反对让妻子穿上密封防护服的主意。他反对得很激烈。他说他们家已经讨论过了南希去研究埃博拉病毒的事情。“家庭讨论,”杰瑞对南希说,“我只有你这么一个妻子。”他自己工作时不穿防护服,也不希望自己的妻子穿。他最害怕的就是妻子去接触埃博拉。他的妻子,他深爱的女人,他们孩子的母亲,会亲手拿起无药可救的致命生命体——他不能接受这个想法。

托尼·约翰逊中校听过杰瑞·杰克斯的意见,听过其他人的看法,觉得他应该和南希本人谈一谈,于是请她来办公室见面。他看得出南希很紧张。两人交谈时,他留神观察她的双手。他觉得这双手没什么异样,不笨拙,动作也并不太快。他认为有关她那双手的传闻纯属臆测。她对中校说:“我不需要特别优待。”很好,你不会得到任何优待。“我要调你进埃博拉研究项目,”中校说。他说他会允许她穿上密封防护服进入埃博拉区域,最初几次他会全程陪同,教她如何操作,观察她工作时双手的表现。他会像老鹰似的盯着她。他认为她已经准备好了完全浸入高危区域。

听他这么说,她感动得当面哭了出来——“她流了几滴眼泪,”他事后回忆道。那是喜悦的热泪。此时此刻,将埃博拉病毒捧在手里就是她心里最大的愿望了。

南希在办公室处理了一上午文书工作。吃过午餐,她摘掉钻石订婚戒指和结婚戒指,锁进办公桌抽屉。她去了一趟托尼·约翰逊的公司,问他有没有准备好进去。两人下楼,穿过走廊去埃博拉套房。套房前只有一间更衣室。托尼·约翰逊坚持请南希·杰克斯先进去换衣服,然后他再去。

更衣室很小,贴着一面墙放了几个储物柜,有几个架子,水槽上方有一面镜子。她脱掉包括内衣在内的全部衣物,放进储物柜。她没有揭掉手上的创可贴。她从架子上拿起消过毒的手术服:绿色长裤和绿色衬衫,就是外科医生做手术穿的那一身。她穿上裤子,系紧腰间的拉绳,扣上衬衫的按扣。手术服底下不许穿其他衣物,内衣也不行。她拿起手术帽戴上,对着镜子把头发塞进帽子里。她看起来并不紧张,但心里渐渐有点紧张了。这才是她第二次进入高危区域。

她光着脚,在镜子前转身,面对通往2级区域的门,门上的小窗透出深蓝色的光東:紫外线。病毒在紫外线下会分崩离析,紫外线能摧毁病毒的遗传物质,让它们无法自我复制。

她打开那扇门,走进2级区域,感觉门上有力量在抵抗她的拉动,那是气压差的功劳,一股和风吹过她的肩膀,向内涌去,流向高危区域。这就是空气负压,设计用意是让高危病原体只能飘向区域内部,门在背后关上,她进入了2级区域。蓝光酒在她的脸上。她过淋浴室——淋浴室星有紫外灯、消毒皂和普通香波。过了淋浴室就是卫生间,卫生间里的架子上有些干净的白袜子。她穿上一双,推开另一扇门,走进3级区域。

这个房间名为“整备室”,有一张桌子、一部电话和一个水槽。桌子旁边的地上有个圆筒形的防水纸板箱。这是个生物危害物品容器,俗称“帽盒”或“冰淇淋盒”。帽盒上印着生物危害的红色尖头瓣花符号,用于储藏和运送传染性废物。这个帽盒是空的,放在这儿只是充当座椅。

她找到一盒乳胶外科手术手套和装有婴儿爽身粉的筛眼瓶。她摇出些爽身粉到手上,然后戴上手套。她找到一卷胶带,扯下几段贴在桌于边缘,接着开始密封自己。她每次取下一段胶带,将手套开口和手术服袖口贴在一起,胶带绕着手脆转了几圈,确保密不透风。她把袜子和长裤也贴在一起。这样,她的身体和有强大复制力量的魔物之间就有了一层防护。

约翰逊中校身穿手术服经过2级区域进来。他戴上乳胶手套,也用胶带把手套和袖子固定在一起,把袜子和长裤固定在一起。

南希向右转走进预备室,看见她的密封防护服摆在储物架上。这是一件生物密封防护服,胸口标着“杰克斯”几个字。这件防护服是鲜艳的蓝色,因此又称“蓝色套装”。这种塑料防护服从内部加压,结实耐用,符合政府研究可经空气传播的高危病原体的需要。

她拉开防护服,放在混凝土地面上,抬起脚站进去。她套上防护服,拉到腋窝处,将手臂伸进袖管,直到手指插进手套。防护服有棕色的橡胶手套,通过腕部的密封垫与身体相连。这是防护服的主手套,厚橡胶质地。它们是她和埃博拉之间最重要的屏障。手套是薄弱部位,是整套防护服上最容易受损的组件,这是因为它们接触的东西包括枕头、手术刀和骨骼的尖锐部位。你要负责保养自己的密封防护服,就像伞兵要负责收拾和保养自己的降落伞。南希今天也许有点着急,没有按规程彻底检查防护服。

约翰逊中校大致讲了讲流程,帮她戴上防护服的头盔。头盔是柔软的塑料质地。约翰逊隔着透明面罩看着她的脸,想确定她的状况。

她拉上防护服胸口的密保诺拉链,拉链合拢时发出噗噗的声音——噗、噗、噗。防护服完成密封,面罩上顿时结起雾气。她取下墙上的黄色通气管,接上防护服。气流呼呼涌入,防护服开始膨胀,变得臃肿而坚硬,干燥的空气迅速吹干了面罩内部凝聚的小水珠。

研究所里有个说法:天晓得谁进了密封防护服会惊慌失措。这种事时有听闻,主要发生在没有经验的人身上。头盔刚一盖住面部,眼晴里就会透出惊恐,他们会汗出如浆,面色发紫,抓挠防护服,企图扯开它,呼吸新鲜空气,然后失去平衡,倒在地上,随即在防护服里尖叫或呻吟,听起来就像在壁橱里快要憋死了似的。有一次,一个男人在4级区域突然大喊大叫:“放我出去!”——他扯掉防护服的头盔,大口吸入4级区域的空气,然后其他人拖着他去用消毒药水冲洗,把他在淋浴室里关了好一阵。

国家应急广播—应急档案,今天,和您一同关注上海译文出版社翻译的纪实文学《血疫:埃博拉的故事》,也希望能引起大家的思考。我是百宁,明天接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