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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疫:埃博拉的故事18

2019-10-18 23:30-23:59 责编:曹梦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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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明病毒之间,只隔了一个航班的距离。来自热带雨林的危险病毒,可以在24小时之内乘坐飞机抵达地球上的任何城市。航班线路连接了全世界的所有城市,构成网络。国家应急广播—应急档案,本期和您一同关注上海译文出版社翻译的纪实文学《血疫:埃博拉的故事》

各位听众大家好,欢迎收听《国家应急广播——应急档案》,我是百宁。埃博拉病毒病是由纤丝病毒科的埃博拉病毒所引起的一种急性出血性传染病。主要通过患者的血液和排泄物传播,临床主要表现为急性起病发热,肌痛出血皮疹和肝肾功能损害。据WHO公布的数字表明,自首次发现埃博拉病毒以来,全世界已有1100人感染这种病毒,其中793人死于埃博拉病毒病。该病主要流行于扎伊尔和苏丹,宿主动物仍然未明,大多数认为是蝙蝠。今天节目,我们继续关注埃博拉的故事。

汤姆·盖斯伯特住在西弗吉尼亚的一个小镇上,隔波托马克河与马里兰州相望。与妻子分开后,两个孩子和前妻住了一段时间,现在和他在一起——更确切地说,住在同一条路上他父母的家里。两个孩子都刚刚会走路。

清晨四点,他起床喝了杯咖啡,没吃早饭。天色漆黑,他驾驶福特野马过河,穿过安提塔姆战场遗址,宽阔的山脊上是玉米田和农场,点缀着纪念牺牲者的石碑。他开进德特里克堡研究所的大门,停车,过岗哨,走向他的微观世界。

黎明时分,天色灰白,刮着大风,不过挺暖和。研究所渐渐被照亮,汤姆用金刚石刀制作猴肝脏切片,放进电子显微镜。几分钟后,拍摄了病毒粒子在053猴尸肝脏细胞上出芽的照片。这些照片是直接证据,证明病毒在雷斯顿猴子体内增殖,而不是实验室污染的产物。他还在肝脏细胞内发现了内含体。这只动物的肝脏正在被转化成类晶体砖块。

他带着新拍摄的照片去彼得·耶林的办公室,然后两人一起去见C·J·彼得斯上校。上校盯着照片。好吧——他也被说服了。这种微生物在那些猴子体内生长。他们开始等待耶林的化验结果,那将最终证明这究竟是不是马尔堡病毒。

耶林想尽快得到结果。他身穿密封防护服化验样本,几乎在高危实验室度过了一整天。中午时分,他决定必须打电话给丹·达尔加德。他不能继续等下去了,哪怕没有化验结果,他也要提醒达尔加德留意危险,但同时他还想说得谨慎一些,免得引起恐慌。“你们猴舍肯定有SHF,他说,“这一点我们已经确认了。但是,你们至少有部分动物身上还携带有另一种病原体。”

“什么病原体?能告诉我究竟是什么吗?”达尔加德问。

我现在还不想说得太明白,”耶林说,“因为我不希望引发恐慌。但假如我们要对付的确实是某种特定的病原体,那么就有可能牵涉到严重的公众健康危机了。”

耶林话里的“恐慌”和“特定的”这两个词让达尔加德不禁想到了马尔堡病毒。和猴子打交道的人都知道马尔堡。这种病毒很容易引发恐慌。

“是马尔堡或类似的病原体吗?”达尔加德问。

“对,差不多吧。”耶林说,“今天晚些时候能确定,我正在做化验。我认为结果对这种病原体呈阳性的可能性不大。不过在化验出结果之前,你必须小心一点,不要再解剖任何尸体了。听我说,我不希望乱吹警哨,但你和猴舍的员工没有必要就暂时别进那个房间了。”

你说的这种病原体,什么时候我能得到一个明确的结果呢?我们希望尽可能快地知道。”

“我今天一定打给你。我保证,”耶林说。

达尔加德放下电话,有点不安,但还是保持着他一贯的冷静心态。这么说,猴舍内还有另一种病原体在传播,听起来像是马尔堡病毒。他知道,那些德国的受感染者曾经接触过带血的猴肉。猴肉里充满病毒,沾在他们手上,或者是揉进了眼睛里。自从10月开始,他和公司的另外一名员工经常切开病猴尸体,但两个人都没有发病。所有人都戴橡胶手套。他不担心自己———他感觉没什么问题——但他有点担心其他人。他心想:就算是马尔堡病毒,但局势和先前没什么区别。我们依然陷在麻烦堆里,问题是怎么摆脱麻烦。他打电话给比尔·伏特,命令他别再解剖尸体了。他坐在办公室里,越来越烦躁——天色渐渐昏暗,彼得·耶林还没打来电话。他心想,员工解剖病死猴子的时候,会不会有谁被解剖刀割破了手指呢?他们很可能不会报告这种事故。他很确定他没有割伤自己。但他处死了五十只左右的猴子,他接触过五十来只动物的血液和分泌物。那是11月16日,十一天以前。要是感染了病毒,那他应该表现出症状了。鼻血,高烧,诸如此类。当然,也可能只是尚未发作而已。

五点半,他打电话到耶林的办公室,接电话的是一名士兵,说: “有什么事,先生还是女士?……对不起,先生,耶林先生不在办公室……不,先生,我不知道他在哪儿……不,他没有下班。需要留个口信吗,先生?”达尔加德留言请耶林打电话到他家里。他越来越烦躁不安。

就在达尔加德坐立不安的时候,耶林还没脱掉密封防护服。他在自己的高危实验室里工作了一整个下午,他的实验室编号为AA-4,位于大楼的中央部位。他摆弄着培养猴舍病毒的三角瓶。这是个缓慢而恼人的活儿。化验中有一步是让样本在紫外线下发光。要是样本真的发光,那么他就知道找到病毒了。

要做这件事,他需要使用人类感染者的血清。血清会对病毒起反应。他从冷冻柜里取出几个小瓶,里面装着三个人的冷冻血清样本。其中两人已经死去,另一个还活着。他们是:

1.穆索凯。用于检验马尔堡病毒。血清来自幸免于难的谢姆·穆索凯医生。推测起来,应该会对奇塔姆洞穴毒株起反应,感染始于夏尔·莫内,通过黑色呕吐物进入穆索凯医生的眼睛。

2.博尼费斯。用于检验苏丹埃博拉病毒。博尼费斯死于苏丹血清来自他的身体。

3.玛英嘉。用于检验扎伊尔埃博拉病毒。玛英嘉护士的血清。

这项化验是个精细活儿,要几个钟头才做得完。他必须身穿密封防护服蹒跚行走,这就更加提高了难度。他首先从培养瓶里取出含有细胞的液体,滴在载玻片上干燥,然后用化学药剂处理。接下来,他取少量血清滴在载玻片上。若是目标病毒存在,血清就会发光。

到观察结果的时候了。这一步需要绝对的黑暗,因为发光会非常微弱。他蹒跚着走进一间储藏室,随手关上房门。储藏室里有桌椅,桌上摆着显微镜,墙上有通气管。他把通气管接上防护服,将载玻片插进显微镜,关灯。他在黑暗中摸索着找到椅子坐下。假如你不巧有点幽闭恐惧症,身穿密封防护服坐在4级区域一个漆黑的小房间里,这感觉可不怎么令人愉快。不过彼得·耶林早就习惯了逼仄与黑暗。他等了一分钟适应黑暗,眼睛适应黑暗时视野内闪烁的小光点渐渐消失,凉爽而于燥的空气隆隆吹到他脸上,拂乱了前额的头发。他望进显镜的目镜。他是戴着眼镜穿上防护服的,所以看显微镜格外困难。防护服的面罩贴在鼻子上,他眯着眼睛观察。他左右转动头部,鼻子在面罩上划出一道油乎乎的污痕。他把头盔扭得几乎面向一侧, 这下终于能看目镜了。

两个圆环飘进视野,他对准双眼的焦点,让圆环重叠在一起。他俯瞰的是一片辽阔土地。他看见微光勾勒出的细胞轮廓。感觉像是半夜三更飞过人口稀疏的乡野。看见微光是正常的,他在寻找更明亮的发光区域。就像灯火通明的城市。他用肉眼前后左右扫视载玻片,在微观世界里寻找代表真相的绿色光辉。

穆索凯没有发光。

博尼费斯微弱发光。

他惊恐地看见玛英嘉发出了明亮的光辉。

他猛地抬头。什么?不!他调整头盔的角度,再次低头查看。玛英嘉血清仍在发光。这位已故女士的血液对猴舍病毒有反应。他的胃里一阵不舒服。这些猴子染上的不是马尔堡,而是埃博拉。这些猴子死于扎伊尔埃博拉病毒。他的胃里翻江倒海,他一动不动地坐在黑暗的斗室里,耳畔只有呼呼的风声和几近疯狂的心跳声。

不可能是扎伊尔埃博拉,彼得耶林心想。肯定有人不小心调换了样本。他又看了一眼。没错,玛英嘉血清确实在发光。这代表他和汤姆有可能感染了致死率达九成的扎伊尔埃博拉病毒。他认为自己在实验中做错了什么。肯定不小心调换了样本或是弄混了什么东西。

他决定重做化验。他打开储藏室的灯,蹒跚着回到实验室,这次仔细记录用到的培养瓶、试剂瓶和载玻片,确保没有犯任何错误。他拿着重新制作的样本回到储藏室,关灯,再次看进目镜。

玛英嘉血清依然在发光。

因此,这确实是扎伊尔埃博拉病毒,或是它的近亲,因为那位已故女士的血清“认识”这种病毒,对它有反应。好消息是这不是马尔堡——哈,你猜怎么着?不是马尔堡。而是扎伊尔来的鬼东西——也可能是它的双胞胎姐妹。埃博拉病毒还没有在非洲之外出现过。怎么会突然在华盛顿近郊冒出来?它是怎么来的?会闹出什么事情?他心想,我这是碰到了真正的高危事件。

他还穿着防护服,但不想浪费时间消毒,经过气密室出去。实验室墙上有一部紧急电话,他断开通气管,听着呼呼风声就没法打电话了,他拨通C·J·彼得斯上校的号码。

“C·J!”他隔着头盔喊道,“是我,彼得·耶林。真的有病毒,而且是埃博拉。”

“开玩笑!”C.J答道。

“不是”

“埃博拉?肯定是实验室污染吧,”C·J说。

“不,不是污染。”

“你不会把样本搞混了吧?”

“对,我知道——我的第一个念头也是有人调换了样本。但是,C·J,样本没有被调换——因为我化验了两次。

“两次?”

“两次都是扎伊尔埃博拉。结果就在我面前。我可以拿给你,你自己看一眼好了。”

“我这就过来。”C·J说,挂断电话,下楼冲向耶林的高危实验室。

耶林拿起一张防水纸,写下实验结果,将这张纸放进盛满Envirochem的水槽。水槽穿过墙壁,通向高危区域外的0级通道。这个水槽相当于银行柜员窗口交换现金的滑动抽屉。你可以从高危区域内通过水槽向平常世界传递物品。物品会在穿过水槽时消毒。

C·J站在厚玻璃窗的另一侧看着耶林。他们花了几分钟等待化学药剂渗透和消毒纸张。C·J打开他那一侧的水槽,取出滴着消毒药剂的防水纸拿在手里。他隔着窗户朝耶林打个手势:去接电话。

耶林蹒跚着回到应急电话旁等待铃响。电话响了,他听见C·J说:“出来,咱们去见指挥官!”

现在该沿着指挥链向上通报了。

耶林在气密室消毒,换上普通衣物,匆忙赶到C·J·彼得斯的办公室,一起去见 USAMRIID研究所的指挥官戴维·哈克索尔上校。两人没有等秘书通报——对她说有急事找上校——进去坐在了办公室的会议桌前。

“你猜怎么着?C·J说,“我们似乎在华盛顿近郊的一群猴子身上发现了丝状病毒。我们认为我们找到的是埃博拉。”

戴维·哈克索尔上校是生物危害的专家,这正是他认为研究所时刻准备应对的局势。几分钟内,他就用电话联系上了医学博士菲利普·K·拉塞尔少将,他负责指挥美国陆军医学研发中心,也就是USAMRIID的上级单位,安排在德特里克堡另一幢楼里拉塞尔的办公室召开会议。

哈克索尔和彼得斯花了几分钟讨论应该叫哪些人参加会议。他们想到了研究所病理学部门的主任南希·杰克斯上校,她肯定能辨认出猴类罹患埃博拉的症状。哈克索尔拿起电话:“南希,是我,戴夫·哈克索尔。现在能来一趟菲尔·拉塞尔的办公室吗?十万火急。”

这是个阴沉的11月傍晚,基地开始安静下来。日落时分,乌云笼罩着卡托克廷山脉,看不见太阳,云层后的光线渐渐黯淡。杰克斯在横穿阅兵场的路上碰到了耶林和两位上校。列队行走的士兵在旗杆前停下。研究所的这几个人也停下脚步。扬声器里传来炮声和军号吹奏的降旗曲,音乐劈啪作响,效果不怎么动听;士兵降下旗帜,军官立正敬礼。

C·J·彼得斯觉得有点尴尬,同时也被这个仪式打动了。降旗曲结束,士兵折好旗帜,研究所的几个人继续前进。

拉塞尔少将的办公室占据了一座低矮的二战营房的一角,这幢建筑物最近用灰泥粉刷过,希望能显得新一点,可惜不怎么成功。从窗口只能看见德特里克堡的水塔支柱,所以少将从不拉开窗帘。几个人坐进沙发和椅子,少将坐在办公桌后。他是医学博土,曾在东南亚搜寻过高危病毒。他年近六旬,身材高大,头顶有点脱发,鬓角已经染霜,面颊上有皱纹,长下巴,浅蓝色的眼睛显得非常专注,声音浑厚而宏亮。

C·J·彼得斯递给少将一个文件夹,里面是猴舍里那种微生物的照片。

拉塞尔少将盯着照片看。他深吸一口气,“天哪。确实是丝状病毒。拍照的是谁?”他翻到下一张照片。

“我手下的显微镜操作员汤姆·盖斯伯特,”耶林说,“很可能是埃博拉病毒。化验对扎伊尔埃博拉 呈阳性。”

C·J简要介绍情况,讲述雷斯顿那些猴子的前因后果,最后说:“要我说,这些猴子身上的病毒很可能引发收紧反应。”

“唔,你有多确定这是埃博拉?”拉塞尔少将问,“我更怀疑是马尔堡。”

耶林解释他为什么认为不是马尔堡。他化验了两次,两次样本都显示扎伊尔埃博拉的玛英嘉毒株呈阳性。向少将描述情况的时候,他的用词非常谨慎,说化验本身无法证实这种病毒就是扎伊尔埃博拉,只能证明病毒与扎伊尔埃博拉关系密切。有可能是埃博拉,但也有可能是其他什么东西——某种新出现的病毒。

C·J说:“假如它和埃博拉是同类,那我们必须密切注意,而且非常紧张。”

拉塞尔同意他们必须严阵以待。“我们手上是一起全国性的紧急事件,”他说,“这个传染病威胁有可能造成重大后果。”他注意到这类病毒从未在美国本土出现过,此刻突然在华盛顿近郊冒了出来。“我们该怎么办?”他说,然后问是否有证据能证明它可以通过空气传播——这是个生死攸关的问题。

国家应急广播—应急档案,今天,和您一同关注上海译文出版社翻译的纪实文学《血疫:埃博拉的故事》,也希望能引起大家的思考。我是百宁,明天接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