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悲情舟曲60

2019-01-17 23:30-23:59 责编:郭彦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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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3年调配至舟曲与韩律祖老先生相识,见面时穿在身上的中山装,八九年来没见换过。每次见面不是在取报刊的路上就是在邮局收发房,他一直是那么谦和,见了面微微一笑,眉宇间将老人的慈祥和中国老一代知识分子的儒雅全部展现。他的遇难不仅仅是舟曲文化界的一大损失,也许还是书报收藏界的缺憾。应该肯定的是,他所收藏的一些书刊和小东西绝对是历史的珍版!可是这次灾难连同他的10多个亲人和他的家都没有了踪影,又能到哪里去弥补这样的缺憾啊?

2010年7月6日在我的住处和我聊天,老先生说他在整理藏书,这样将来他老百年,无论捐献还是赠送就都有个秩序。交谈中我还了解到2009年开始老人又在修家谱。现代人又有多少还懂得家谱文化?尽管这是私人的事,但家庭是社会的细胞,透过个体文化,我们会看到中国平民的家谱是以怎样的方式写就。好多人都说韩律祖老先生收藏十分丰富,不但继承了祖上的藏书,收藏着许多线装古书字画,还藏有多种版本的现代书籍,藏书种类和数目应属舟曲之首,还有各种标签票据钱币……

环保局的张庆民原曾在县委宣传部工作,韩律祖是他的舅爷。他说老人每天都会去书房。有一次进书屋发现一本书不在了,就问家里谁进了他的书房,大儿子赶忙承认是他取了书,他便要儿子看完后放回原位置。他在宣传部工作的几年,老人有时会找他搜集一些图标和报纸。

谈起这次灾难,他说,当时感觉灾难来的真是莫名其妙,因为县城除了比往常更闷热外并没有感觉到有什么异常,按当时下雨的情况根本就形不成那么大的灾难,但偏偏灾难就那么发生了,让人猝不及防,许多人好像一夜之间遭野兽袭击,突然就不见了,无影无踪,不知道去了哪儿!那几天他天天挖母亲挖弟弟全家,泥石流里找人的艰难文字无法描述,因为灾情太大了,一种无法表述的难过让麻木代替,熟人见了面就问找到了没有,挖出来了没有?最后母亲弟弟全家依然没有找到,也只能这样了,他的三爸全家都遇难,四叔在兰州,四妈和四叔的家荡然无存。

灾区日记 2011年1月30日  阴转多云

马上过春节了,中午我们去看杨春福老人。这次去,他的气色和情绪都比上次见面时好了许多,家里除了拴着的那条大狗外,还养了三条小狗,全是给小孙女养的。我们去时小女孩怀里抱着最小的,屁股后面跟着两只较大的,看到陌生人进屋,地上的小狗有点惊慌,汪汪叫着往后退,怀里的小狗没有其他两条叫得急。

老人的小儿子叫杨文军,是三眼村20多名党员之一。上次妻子和大女儿被泥石流冲走,情绪一度悲观。这次村领导班子换届选举,出乎意料全村竟然是他的票数最多,这样他便成了三眼村的支书。我们去时,他正在组织村民清理排水沟里的垃圾,说要过年了,将垃圾清理干净,过年也清爽。看到他已振作,我们很欣慰。

老人的二儿子8日早上去找弟媳妇和侄女,在南门那里救了3名被困者,还在淤泥里拉出了个10岁左右的遇难男孩。他说拉出的男孩留的是平头,孩子赤身裸体,拉出来后他给孩子找了床被子盖住了羞丑。那几天他和大伙儿一道一直忙着找人救人,只要从南门走过,他都观察是否有人将孩子认领。可是,3天过去,男孩的尸体依然停放在那里,这让他心里比没在泥里将孩子拖出来更难受。到了第4天,孩子被军人以无人认领的尸首拉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