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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急英雄榜——桑吉轮救援背后的故事

2018-01-28 11:00-12:00 责编:郭彦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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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持人:四名搜救队员生死26分钟,应急英雄榜,桑吉轮救人。

虽然经历过无数次海上救援,但四个人都很清楚,这一次的任务非同寻常,登轮之前,担任组长的徐军林招呼大家照张合影。

为什么会突然有那种想法?每一次参加这种救援都会留照吗?

不是的,并不是。

为什么这一次要留呢?

这次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有这么一个想法,我们四个战友留个合影,我们再上去。

能告诉我最初的那种想法吗?

应该来说就是有可能我们也知道,这有可能是我们最后的合影。

记者:您指的是?

要发生意外,因为这个毕竟是有危险在的,有危险在就不能保证有100%的安全,再说它的潜在风险还是非常大的。

记者:探讨的时候你们想到最糟糕的想法是什么?

最糟糕的时候,可能突然燃爆,我们直接就跳海,我连撤到船尾登上吊笼的时间都没有。

记者:有什么特殊的预案吗?如果遇到特殊的突发情况。

特别的预案就是我们在旁边两个救生艇,放在水里面待命的,看好的,假如说爆炸起火马上救生艇可以在水里面救上来。

记者:直接跳下去?

对,还有四个潜水员,四个潜水员把衣服全部穿好了,救生圈救生衣全部穿好了,还有其他的,万一我们到船尾下去的话,他们有四个潜水员同时跳下去,跳到水里面,做了一切极端的预案,我们都准备好了。

记者:我是觉得在那一刹那通知你们要登船了,那个消息传递给你的时候,你内心会有那种紧张感吗?

有,会有紧张感,但是我们怎么说呢?也就是一瞬间的事情,现在我们就是执行任务,完全准备好了以后,一声令下可以登轮,直接就上去,上去了以后就没有任何想法了,就知道怎么干。

记者:但上去之前,你和你的三位同事还有过交流吗?

基本上没有什么交流了,就知道怎么去执行这个任务了,各自着装,检查装备,OK,完成了,大家都好了,准备好了。

主持人:1月13号8点37分,深潜号通过吊笼把这四个人吊送至桑吉轮船尾甲板。

记者:为什么当时选船尾?

只有船尾那个地方可以上,因为这条船它是很失控的船,火烧的船,它是横向跟着浪,有风嘛,都是横向漂移的,我们开船是直向,它是横向的,那么对我们来说,我们吊起之后在侧面,那么这个位置是最好的,而且那个地方是最远离前面油仓的位置。

主持人:四个人的任务非常明确,那就是尽力寻找失联人员,取回桑吉轮的黑匣子,为调查事故原因提供依据。

记者:其实在那样的状况下,船上其实有船员生还的可能性也很低,而且风险,既然存在那么大的情况下,有必要冒着生命风险登船吗?

作为我们中方救助人员来说,要对伊方的家属有一个交代,只有我们上去搜寻了,发现了,证实了,他们是没有生还的可能,那怎么去证实?要证实这种情况,那么必须是我们要上去,取得第一手资料,才对他们有一个交代,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主持人:搜救小组的四个人,每个人身上都配备了高频对讲机,以便随时和前方指挥部沟通并接收指令,每个人身上都带有气体探测器,可以检测到一氧化碳,硫化氢和爆炸性气体,超过标准的话它会发出警报,由于桑吉轮上面有毒有害气体浓度很高,每个搜救队员身上都背负氧气瓶,防止呼入有毒性气体。

记者:这个有多沉?

十斤多。

记者:这还挺沉的,你们四个人每个人都要背一个?

对,每个人背着一个,那边温度高,背着又重,基本上都是满头大汗。

记者:像这样一个氧气瓶,维持的时间大约安全系数时间是多久?

满瓶的话是可以用到40分钟,正常使用40分钟,但是特殊环境,因为一个疲劳,需要的氧气量大,那么只能维持30分钟到35分钟。

记者:就是它会报警?

报警是给你一个预留的逃生时间。

记者:就是一旦报警的话你必须要撤?

必须撤离,而且要时刻关注这个气体压力,因为你走进去了一段路,不是报警这五分钟里面你可以逃离出来的,有可能你走进去的那一段路是十分钟,那么你自己要估量好,你自己撤离的时间,要留出十分钟的气量撤离。

记者:你们四个人那天所穿的装备是专门应对这种极端救援状况下的装备吗?

不是,那天我们原来准备的不是防化服,因为我们要进入他们说的安全舱室,他里面通道是非常狭窄,它的整个通道见方的话就是80乘以80,穿了那个衣服以后,再背着气瓶,再爬那个楼梯,那我们认为一个是下去困难,上来更困难,为了我们整个行动的方便,特别是撤离的方便,我们都认为穿这个对我们并没有好处,所以我们后来临时决定,我们原来计划是要穿那个衣服的,包括我们先前的演练都是穿着那个防化服的。

主持人:从1月6号晚上事故发生到1月13号登轮条件具备,桑吉轮已经燃烧了将近一周的时间,一周的时间里,桑吉轮随着洋流漂移了160多海里,也倾斜的更加厉害,船舱里的油仍然在不断溢出,溢出的油流到哪里?火就烧到哪里,四名队员登上船尾后,迅速展开工作。

记者:上船之后分工是怎么来协调的?

上船以后我们总共是四个人,是分成两个组,相对来说就是说,那两个人,所谓的这两个组,两个人是不能分开的,两个组之间可以分开,但是一个组里面的两个人任何行动是不能分开,必须是两个人要照料得到。

记者:这个照料是意味着什么?

因为这个船毕竟燃烧了那么多天,你很有可能会一脚踩空,或者是发生任何事故,因为船也是倾斜的,你可能会摔倒可能会滑倒,可能会踩空,那么另外一个人肯定马上实施救援,那天就找到了那个逃生通道,把那个盖子打开了,里面温度很高,有浓烟在冒出来,那我们没有必要下去了,这里不可能有生还者了,所以我们马上就转到另外一条线,去上驾驶台,从楼梯上去的,机舱那一部分我们就把他放弃掉了。

主持人:在主甲板到一层楼梯的地方,队员们发现了两具烧焦的遗体。

记者:在什么样的位置?

就是在甲板我们上楼梯上去,跨上一步就看到了,两具都已经面目全非吧,躯干部分都剩骨头了。

记者:那你们的处置方式呢?

向指挥部汇报,通过对讲机他汇报以后,给我们的任务是,我们已经发现了,那我们接下来的任务就要到驾驶台去找黑匣子,我和冯亚军去,徐军林跟徐震涛他们是二层甲板往上,对于生活舱去搜寻。

对我们而言就需要,一个是把那个黑匣子取回来,还一个要去观察舱室里面现在到底是一个什么状态?要了解现在难船舱室里面还有没有生还者的可能?有的门是可以打开的,有的门是不能打开的,不能打开的包括窗户玻璃全部烧化了,在外面我们能看得见的这个去观察一下,看看,结果是非常惨烈的,整个生活区里面的房间全部烧成一片灰烬可以这么讲,包括剩下的就是那些铁质的东西,不能烧的东西还留在那里,也都是倒塌的,所以这里肯定是没有生还者的可能。

主持人:时间紧迫,拿到黑匣子后,卢平和冯亚军迅速把黑匣子送到吊栏的位置,与此同时,吊栏送过来两个袋,他们要把发现的两具遇难者遗体带回去,在装遗体的过程中旁边散落的遗骨也被一一装入袋中。

有一个习惯。

记者:什么样的习惯?

我们不管是在水下救人,这次上面的救人,我们都会再给他们送进袋子的时候,我们就会说,兄弟啊,我们送你回家了,你的家人你的亲人在等着你。

记者:这是一种职业习惯?

对,碰到这样的事,说实在的,我的心里也很沉重,说不出的一个,但我们就是老师父传下来的,就是这样,这样会不停去说。

主持人:从被吊笼送到桑吉轮,再从吊栏彻底离轮,历经26分钟,回来之后四个人再次合了张影。

记者:在你的二三十年的工作生涯里面,您怎么看待这一次26分钟的分秒必争这样一个事情?

我们每次发生海南抢救任务,没有雷同的,但是这一次肯定是最危险的,任务最艰巨的一个事情,这个事情完成以后,我回到房间,拼命出汗。

记者:因为什么?

放松了呀。

记者:有后怕吗?

当然,我坐在房间里面沙发上,一动也不想动,拼命出汗,什么也不想,整个人好像散了架子一样的。

主持人:就在四人搜救小组离开桑吉轮的第二天,也就是1月14号中午,桑吉轮突然发生爆燃,随之全船剧烈燃烧,火焰达到八百到一千米左右,并逐渐沉没。